01.

知乎上有一条问题帖:“跟爱豆谈过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此帖评论区有一条用户回答 在几百条得到高赞的回答当中渺乎小哉。

问题是——

跟爱豆谈过恋爱是种什么感觉?

匿名用户编辑于2020-02-11。

203人赞同了该回答。

答主严肃点题——

我和通过某选秀节目成团出道的某一个成员暧昧了三个月 但我最后嫁给了他爹。

勿扒!

复工前夕 电视上在播某选秀节目 我闲着无聊 便没有换台 镜头突然给到了一个人 我惶急站起 恬淡的心情消失无影。

我认识他。

我认识他的时候 他还是素人 我确实听他说过想进娱乐圈 他也确实长得还不错 但好像家里不同意。听他口吻 他家家教很严。

他唱歌的声音跟他说话的声音不一样 但都有些性感 一下子把我带回去年过年那时候。

那时候我们在他租的房子里 该做的差不多都做了……

自我介绍 我是某互联网公司社畜一枚 工作内容是跟些KOL接洽 遂攒了点朋友。

2019年春节我没回老家 在上海过的。我们部门合作过一个画插画的老师 三差五错 她也一个人过 于是我俩不谋而合 采买了些年货准备搭伙过这个年。

过年后是她生日 她在她们圈儿里很有名 人缘也好 故而召来很多人参加她的生日宴 跟我暧昧三个月的男主角就是来客之一。

我称他为Z吧。

老师在某水湾花园租了个轰趴别墅 我一早过去 帮老师摆了半天的酒水食物。四点多开始来人 老师招待朋友 我就在一楼吧台靠边的位置歇了歇。

没一会儿 老师叫我和几个男生帮她搬户外烧烤的工具。

在搬的过程中 有人摸了我屁股一下 吓了我一跳 我立刻扭头找人 入目几张脸 都没有看我 我完全不知道是谁。

老师问我怎么了 我想了想没跟她说 毕竟是人家过生日 这种事儿说出来也是给人家添恶心 但不说我又恶心。

我掖着这股恶心到九点 大家正吃得开心 我实在反胃 找了个借口返回室内。

Z也在室内 就在吧台。

我不认识他 也没印象 选择直接避开 他却在我走时叫住我:“我是不是见过你?”

老土的招呼方式。

如果没有被人揩油 如果心情还不错 那可能会跟他聊两句 但我心情很差 就没理会。

零点左右 晚上还有其他安排的人走完了 剩下的准备通宵。楼上有麻将桌 还有桌球台 很快三两成团 找到了伙伴。

我跟老师说我先回去了 老师挽留我 我实在不舒服 连说了几声“抱歉”。

老师拍拍我胳膊:“那你回去慢点。”说完她又觉得不妥 拉住我 “你等一下。”

她把Z喊了过来 对他说:“开车没有?送送我朋友呗?她住得太偏了。”

我忙说“不用” 老师却说:“他开车来的 让他送你 这时间地铁早停了。”

Z很痛快:“好。”

盛情难却 加之确实不早了 我思量一番 没再拒绝。

这一路 我与Z沉默不语 他专心开车……呃 可能也不是很专心 我不知道 我没有看他 我在车窗旁看树影倒走。

很快到家 我跟他道谢 正要下车 他说:“你是什么?”

他刚送我回来 我直接拒绝不太合适 但又不想给 便没说话。

答主长相一般 自认为唯一亮点就是个子高 身材还可以。

我以为他觉得我不错的原因是打扮。

我工作接触的都是注重面子的人物 我有样学样 算是会打扮的 那天人太多 估计他也没仔细看我 对我的真实外貌不太了解。

我没回答 他自顾自放了段录音 内容是他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对话。

他说:“可以啊。手感怎么样?”

另一个人说:“也就那样儿 摸起来有点柴。”

我一听就知道 另外一个人是揩我油的那个 我以为他们是一起的 发了火 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还有威胁和警告。

他解释:“我在吧台看见他摸你了 烧烤的时候问了他 顺便录了音。”

他又说:“我要跟他一伙儿的 我会来告诉你?”

他这么一说 我觉得有点道理 但也不准备跟他多聊了。我不认识他 而且被摸屁股又不是什么好事儿 被他个男人知道 还过来跟我说 我的立场总归是尴尬的。

我跟他说事情到此为止 还请他别跟别人说。

他答应了 又说要加我的微信 说要把录音发给我。

我不好再推辞 便加了他的微信。

我回到家 洗完澡 躺到床上 他正好发来一句“晚安” 我没有回 顺手点进他的朋友圈。

他有在朋友圈发照片 我这才算真正看清楚他的长相。

他很帅 五官有点像我喜欢的一个电影演员。

我接着往下翻。

没什么目的 就是睡前不知道干点什么 他给我发消息 我便正好刷刷他的朋友圈。

刷了几条 我有些困了 便退出 准备睡觉。

锁屏时看到他又给我发了消息:“你在看我朋友圈吗?”

我当时很尴尬 有一种被抓包的无地自容感 耳朵到脸红了个透彻 匆忙否认:“没有。”

他说:“你点赞了我三个月前发的两张照片。”

我一怔 反应过来后尴尬不已。

我想是我在浏览他朋友圈时不小心手滑了 也不好辩驳 只有迅速切回他的朋友圈 找到那张照片 匆匆取消点赞。

他又发来消息:“你现在取消也没用 我已经看见了。”

我面热耳烫 没有再回。

自此 Z总会跟我说“晚安” 不时发来几张他家小狗的照片。

他有时候会问我拍得怎么样 我工作不忙的时候会跟他说上两句。

我们渐渐熟悉起来 从宠物话题到生活话题 但一直保持露水朋友该有的距离 不交心 不说心。

他没有撩过我 刚认识时 他问我的“我们是不是见过” 后来也再没有问过。

关系有所突破是在一个下雨天 他给我发了一个表情符号 是一只委屈的小猫。我那天有点忙 没顾上看手机 回家路上才看到了这条消息。

那时我已经把他当作朋友 看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有所回复 但他没有回我。

我回过消息就忘了这茬 自己在家煮了果酒 喝完洗澡 看书 学习 准备睡觉。

研究生毕业后 我就进了我目前所待的企业 从操作层到中间层只用了半年时间。在同水平 同时入职的员工里 我算混得不错的。

但只有我知道 我的职务美其名曰是管理者 其实更多是协调、沟通上下级 没半点决策权。在我们公司要想晋升成为高级管理者 本企业工龄、个人能力、应酬技巧 都是参考标准。

尤其是应酬 说白了 一个不大不小的管理者在职场当中最重要的就是情商。而我虽然还算果敢 但也未免太好说话 所以我的晋升之路要更艰难。

我不算是眼高于顶的人 但这样的生活也不是我想要的 所以就想着攒两年学费 出国再读。

出国所需的材料我从去年就开始准备 正好我在学习时 有一个跟我关系比较硬的朋友在瑞士 有他的推荐信 我的材料会被一些知名的导师看到。

为什么在这里说我当时的规划呢?

因为后来我被现实教会 计划固然重要 它可以拯救我的焦虑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我们永远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所以千万切记活在当下。

我看书看到十点多 熄灭夜读灯之前看了眼窗外。这段时间一到晚上就下雨 绵绵密密 一下就是一整晚。

我掩好窗户 忽然想起被我抛到脑后的Z 我拿起手机 他竟然给我打过一个语音电话。

我回过去 有点抱歉:“我没看手机 你有急事儿吗?”

电话那头雨声连续不断 我想他是在室外。

没等到他回应 我以为他在忙 开始怪自己这个电话没考虑周到 正想要挂断 他说了话:“我在你家楼底下……”

我先皱眉 接着站起来 手机拿离了耳朵 朝门走去。

我下了楼 他就在门口 坐在台阶上 雨淋了一身、一脸 水珠子挂在他眼睫毛上、下巴上 眼睛、鼻子红彤彤。

我也不知那些水珠子到底是雨水 还是泪水 但我就是心软了 帅气的男人总会让女人心软。

我蹲下来 给他打了伞。

我没敢离他太近 他突然拉住我的手腕 把我拉到他跟前。

他的脸倏然放大 我被吓了一跳 眼睛也不自觉睁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已经先说了话:“你的衣服淋湿了。”

他离我好近 那种二十刚出头的皮肤 还有带着雾气的眼睛 微微张开的嘴唇……我可能是单身太久了 我心跳变得好快 撑着地面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雨一直下 我们好像越靠越近 这段时间以来的晚安都变成孵化箱里的蛋 壳子破了 粉粉的骨头连着肉冒出尖……

他打了个喷嚏 我们之间这种浓郁的暧昧氛围才消散。

我一时心软 便把他带回了家。

他倒是规矩 我给他一条新的毛巾 让他坐 他就在椅子上坐着。我烧了水给他喝 他就把毛巾放下 接过水杯 捧着暖手。我给他两片感冒药 他也直接喝下。

这些个事儿做完 我没事儿干了 他也没事儿干了 我们就这么各在一处干坐着。

我的表动静很大 整个房间就听见秒针在走。

我坐着坐着 脚心生了汗 背到身后的手也被我揪出了红印。

我不算是对爱情懵懂的 高中时就跟人家互写情书 但被我妈发现 狠狠打了我一顿。她还说 爱情只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 不能是做人最要紧的事情。

我那时候似懂非懂 被逼着放弃了当时的“男朋友”。

后来我就沦为了学习的机器 考大学、保研 还没毕业就决定来这家公司。

我一直严格按照我妈给我规划的人生轨道行进 确实是吃亏碰壁最少的 我也说不上遗憾还是不遗憾 要说有什么比较介意的 那就是爱情方面。

我高中的爱情朝生夕死 大学喜欢学长 可是学长有女朋友 我的爱情又一次“出师未捷身先死”。

后来我就不想了 工作这一年倒是有同公司的、同行的约过我吃饭。我也试着跟他们接触。但我们总是那种和和睦睦的氛围 好像我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合适。

我已经“合适”了二十多年 突然想离经叛道一回 便都拒绝了。

我长得有点狐狸相 不像没谈过恋爱的 但我偏偏没有谈过 更别说把男人带回家里来。这是头一回 我不知该怎么办 开始心急 撑到现在 汗也冒出了不少。

我脑子乱 心也乱 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我紧提着的心才稍微放下来一些。

我又给他添了点热水 没着急回我的沙发接着当活化石 就在餐桌前问他:“你开车来的吗?”

他说:“不是。”

“哦。”

他说:“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

“没有 就是也有点晚了 我明天还要上班。”

他懂了 把杯子放下 站起来 说话磕磕绊绊有点不好意思:“呃 实在不好意思 我也没提前跟你说一声就过来了 要不我先走?”

他说着话往外走 只是走得慢。

我打开门 他走到门口 又转过身 让我这心又提了起来。他有一米八高 我要仰头才能看到他的神情 我跟他对上眼 不自然地撇开。

他没说话 再转过去 迈出门。

我在门里。

他回身跟我道谢:“谢谢你收留了我一会儿。”

我假笑一声:“上回你也帮我来着 扯平了。”

我们又没话说了。

外头的冷风往屋里灌 我宽松的裤腿被风吹得前后摇摆。

他手往电梯的位置指了下:“那我就先走了。”

我点点头:“嗯 好。”

他转身走了一步 又回身。

我这心算是彻底放不下来了。

他看着我 那眼睛如干柴焚烧 火苗不光燎了他的眉毛 也快燎到我的了。他说:“就 只能扯平吗?”

我傻傻的:“啊?”

“不扯平行不行?”

我乱了 心跳怦怦怦 像鼓面。

他突然靠过来 把我压到墙上。潮湿的衣服、滚烫的身体 彻底掀了我的鼓面。

门还没关 我怕被人看见 手在他胸膛点了点:“那个 门还没关。”

他低头寻我的眼睛:“你看我。”

“看……看什么?”

“你先抬头 你 你抬头我就关门。”他压着嗓子说话 声音低沉好听。

我不想抬头 我心里慌 我没经历过这种事儿。

他还逼我:“你 你要是不抬头 我就亲你了。”

我吓得慌 赶紧抬头。

谁知道 他就等着我抬头 我刚一抬头他就亲了上来。

我开始浑身发烫 不住扭动 只两下 他忽然停住。

我还没发觉他的异样 哼出两声 表达着不愿。

他一下咬住我的耳垂 呼吸很烫 但外头风冷 被咬湿的耳朵经风一吹 传来丝丝凉意。我不舒服 便又不自觉发出一声半声的“唔”“嗯”。

他声音温柔 对我说:“不扯平行不行?”

我应该说“不行”的 我们就是那种认识了几个月的朋友 平时只在微信聊天 这才见第二面 怎么就扯不平了?但我骨头软 尤其是耳朵 更软 便没答。

他用手搂着我的腰 我们已然相拥 但他好像还觉不够近 又把我往他怀里压。

某些地方的坚硬让我一下醒悟 原来他的异样是因为这个……

我不敢动了。

我还没跟人那个过……

他见我没拒绝 好像很开心 怎么抱都觉得抱不紧 我在他怀里差点断过气去。

我揪着他的衣裳:“你先松开我……”

他不松我 还跟我撒娇:“我不。”

我叫他的名字 本来是警告 但他不这么想 缠着我 还想听我再叫一次:“姐姐再叫我一声。”

我别开脸:“你别这样……”

他接着撒娇:“你叫我一声 我放开你。”

我不相信。

“就一声。”

我耳根子软 于是又叫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 闹得他又亲我。

我不知道他算不算老练 但我肯定是个生涩的 我嘴闭得紧 不小心咬了他一下 他借机索求补偿 又要多亲五分钟。

他很喜欢叫我的名字 一叫我就腿软 加之亲得用力 这一会儿的工夫 我已然被绞空力气 只能倚在他身上了。

门开了二十分钟 屋里的热乎气全都跑没了。

我打了个哆嗦 他停了下来 终于想起先把门关上。

门关上 他转身看着我。

我别开脸看窗外的雨 左手握着右手的胳膊 脚在地上踢着 试图缓解尴尬氛围。

他像是醒了 也跟我一起尴尬起来 不再向前走了。

那一晚 他没走。他在地上睡 我在床上睡。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 我才知道他那么反常的原因——他妈再婚了。

他那晚是有反应的 但很尊重我 没有再进一步 这反而让我对他刮目相看。我以为像他这种二十岁家里条件不错的男生 都是坏的。

那以后 我们微信聊天更放得开了。

他大多数时候叫我姐姐 可我也没比他大几岁。我说叫“姐姐”显得我们年龄差好多 他说:“现在不是流行‘小奶狗’‘小狼狗’叫姐姐吗?”

我可不喜欢。

他便又用那种试探的语气问我:“那 叫宝贝?”

我急了:“你别乱叫 谁是你宝贝?”

他又把那一晚的事搬出来:“我们接吻了 还在一个房间睡过了 姐姐。”

虽然是事实 但他一提我就脸红 心跳加快 迅速结束聊天。

他很粘人 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都跟我在一起 我是不喜欢的 但我……就是抗拒不了。

我开始想他 工作时想 学习时想 我在办公室坐着 脑子不知不觉就去想他了 每每这时候 他好巧不巧地发来消息 也不多说 简单粗暴道明心意:“想你了”。

我看着手机 嘴角、眼角老不听使唤地翘起。

他经常接我下班 520那天还开着跑车在我公司楼下放飞了一后备箱的氢气球。

他约我吃饭也总有花样 还有几次在他租的度假别墅里亲自下厨。

他会偷偷亲我的脸 牵我的手 我要是表现出不愿意 他便会停下。

他在朋友圈放我的照片 没有说我是他女朋友 只说 他在追求我 希望老天保佑 他能成功。

我开始收到花 还有下午茶 全办公室的人都羡慕我。

我不喜欢张扬 但我无法拒绝。

我认为 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拒绝这种惊喜一般的示爱。

那段时间 我们公司人人都在说 我被富二代追得狠 要辞职去做豪门太太了。

但其实 Z没有问过我 要不要做他女朋友。

我不是端架子等着别人上赶着追我 但是他先开始的 说是追我 却未真正表白。要知道相处下来我已经被他打动 我开始允许他叫我宝贝 我还红着脸喊过他小名……

我怕我不明显 甚至三番两次暗示 他若问我 我一定答应。

但他没有。

总不能他来追我 反而我去问我们时候在一起 那算什么呢?

暧昧正浓时 我被没见过的粉红泡泡遮了眼 不知道暧昧会让人失智。

认识三个月 暧昧两个多月 我以为我们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他忽然没了消息。公司一些人开始说我的闲话 说我想嫁二代想疯了 结果人家不要我了。

花啊 礼物 我都不看重 我能自己买 我只想要一个答案 他到底怎么了。

我发了很多消息 他都没有回 我想来想去想不通 厚着脸皮找到当时引我们认识的老师。老师没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只说她也很久没联系过他。

我难过 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

我以为我失恋了 我身边朋友却说 这不叫失恋 我也不一定喜欢他 只是到年龄了 空虚了 寂寞了 跟一个人暧昧过了头 误以为那就是爱情。

我也不知道 我只知我做了一个决定 那便是不再轻易尝试爱情。

那以后 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工作和学习上。

用心有用 很快 我收到了来自瑞士的offer。

2019年10月的时候 我接到老师的消息 说Z联系了她。我一下想起半年前 Z对我那番没有后续的挑逗。

她说Z想见我 说着便把地址发了来。

我没有去。

倒不是清高 故作矜持 是暧昧的火熄了 我冷静下来 便能理智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如果那时他再进一步 哪怕我们没可能 我也会拼上一回 跟他谈一场已知结果的恋爱 但他因为什么事退缩了 那就是没缘。

没缘就算了。

再有Z的消息便是同年11月了 送快递的打电话给我 说有我快递 我让他放快递柜 他说那附近没有快递柜。

我家附近是有的 我感到奇怪 便问了收件地址 我一听不是我家 当即说打错了。

快递小哥却咬定没有打错 而且说出了我的名字。

本来我是打算让他转寄到我家的 但那地址就在我家不远 快递正忙 而我正好有时间 便自行去取了。

那是幢独栋小楼 主人正在搬家 东西被从里往外搬。

快递小哥在门口 递给我一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我签收后准备离开 独栋楼上传来流畅动人的钢琴声。

我扭头朝上看了眼 恰是这个时候 开来一辆沃尔沃XC 车上下来一个红头发的女人 穿得清凉 也朝楼上看了眼 接着便打了电话。

我不喜窥探别人的事 转身朝外走。

那女人嗓门大:“×× 我在你家楼下 你不下来接我吗?”

身后上方传来拉窗户的声音 接着是一个会让人想要多听两句的男人的声音:“你没腿?”

我忍不住再次扭头 看到了他的脸——不是Z。

他看着比Z大几岁 女人看男人应该跟男人看女人一样 都是从脸开始看。

我不能免俗 喜欢帅哥 不然也不会被Z撩到。这个男人显然比Z还要帅气。

红头发女人对他说:“你大儿子呢?”

他说:“等下过来。”

后来他们又说了两句话 提到Z 我大概知道了他们口中的“大儿子”就是Z。我以为他们是朋友 朋友之间好像经常会开“儿子”“爸爸”的玩笑。

我怕等会儿撞见尴尬 便赶紧走了。

出了别墅区 我又接到了老师的电话 她跟我说Z给我寄了东西 但寄错了地址 寄到了他家 如果我接到快递电话 不要以为是诈骗。

我说:“我已经拿到了。”

老师这才放心 跟我说:“我刚知道一点小道消息 Z是不满继父才决定出国的。”

我当时很惊讶:“继父?”

老师说:“嗯 他们家事儿有些复杂 我只听说他继父才比他大七八岁 刚跟他妈结婚仨月 他妈就去世了。”

我一下想起刚才那帅哥 原来大儿子不是开玩笑吗?

老师又说:“本来我们猜他继父是个吃软饭的 但那人好像挺有本事的 还是个导演呢 国外名气不小呢。”

我问:“他继父叫什么?”

“叉叉。”

正是我听那红发女人喊那帅哥的名字。

编辑于2020-2-11

02.

楚晃写完知乎的更新 突然不想写了。

起初她只是觉得这问题有趣 跟她的经历相仿 于是隐去很多重要信息 稍加掩饰 用浮夸的、不像她的手法写了写。

现在她觉得写作太花时间 而且被人扒出来也不好。

2019年年初 二十五岁的楚晃认识了二十岁的舒伯乾 暧昧了三个月 舒伯乾消失。

2019年11月 她在舒伯乾的独栋小楼第一次看到他继父 修祈。

2020年1月3日 她和修祈闪婚。

今天是2020年2月11日 楚晃和修祈结婚第二个月 修祈仍然夜不归宿 楚晃仍然无所谓。

没有感情就是会这样。

刚躺上床 门响了 楚晃坐起来 没敢朝外走 以为是贼 直到修祈醉醺醺地走来。

修祈又喝了一晚上酒 进来就躺在床上 还盖楚晃的被子。

楚晃拉她自己的被子 拉不动 还把这个醉倒的帅哥闹醒了。

他醒来便把楚晃摁住 压上去。

楚晃推不动他 就抓他:“姓修的!”

修祈正烦 听见楚晃的声音更烦 她的小尖爪子还要抓他的背 他不胜其烦。他捏住她的嘴 看着她的脸 他也不懂 为什么这女人长了张狐狸脸 却不会勾引人。

要说她不会勾引人 当初又为什么迷住了舒伯乾?

还是说她只勾引舒伯乾 不勾引他?

修祈想到这事有些烦 不再回忆 松开她的嘴 说:“叫老公。”

楚晃“呸”他:“滚吧你 想得美 我永远不会叫你老公。”

修祈笑了。

他长得帅 笑起来就像在撩拨人 但楚晃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 不会被他迷惑。

他拨弄楚晃的头发 问她:“你那么不情愿 为什么要嫁给我?”

提到这个 楚晃来了气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 把他推开 再把他拉起 往外拽:“你好意思问我?要不是你喝多了强吻我 被人拍到 我会上头条?要不上头条 我妈会知道?我妈不知道 会让你对我负责?本来你一口咬定不娶我 我还不会嫁给你 你答应那么痛快 你是愁娶吗?修祈?”

修祈被拽出门 却也没让她进门 拖着她到沙发 把她摁住 骑在她身上 解裤腰带。

楚晃慌了 白了脸 又捂住了脸:“你要干什么!”

修祈只是想吓唬她 没料想楚晃属狐狸的 牙尖嘴利便算了 狐狸爪子还尖得狠 照着他的脸挠了一爪子 登时给他破了相。

舒家是名门世家 舒爷爷是工程院院士 舒父娶了舒奶奶义兄的女儿 生了舒伯乾。

没两年 两人分居。

分居的原因是第三者插足 舒父早年在外有了人 被舒母知道 大闹一场 但没有离婚 分居生活 舒母带着舒伯乾。

舒母不愿认输 苦苦挣扎 直到舒伯乾毕业 她身心疲惫再难支撑 于是放手 与舒父离了婚。

其实舒伯乾早就了然于胸 从他居家再没见过他父亲的身影 便知道父母之间的感情到头了。

他并不在意 本来也是父母之命 感情基础薄弱 现代社会包容性那么大 离婚算什么?他希望他母亲可以自行追求幸福 没想到 母亲再婚却还是父母之命。

舒家爷爷手底下学生无数 最让他满意的便是修祈了。

修祈是孤儿 舒爷爷从孤儿院把他领回来 悉心养育 严格教导 修祈也不负所望 自小便是最优秀的。

爷爷的朋友都说这个养子比亲儿子出息 爷爷也觉得 有心让修祈继承他的衣钵。

修祈却违背他的意愿 跑到英国RCA学动画设计。

机缘巧合 修祈拍了世界几个典型城市深夜的街头 用几组小故事来反映现实世界的多个极端。对比之下 有些地方的深夜街市如昼 有些地方十点之后人烟稀少 有些地方天亮天黑皆是危机四伏 主题不新颖 但拍摄手法和切入角度都另辟蹊径 代入性强 发人深省。

修祈在YouTube上爆火 载誉归来 翅膀更硬了 舒爷爷管不了他 便不再管了 总之是个有出息的孩子 也不枉这么多年对他的投入。

本来尘埃落定 但舒奶奶老糊涂了 还心有郁结 老觉得自己儿子不争气 辜负了义兄的女儿 便跟舒爷爷闹起来。

舒爷爷何尝不知道 舒奶奶这么闹无非是当年想嫁义兄没嫁成。她跟义兄是彼此初恋 那时候规矩多 两人未能修成正果 算是她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舒爷爷心里不得劲 但自结婚以来便疼她疼得紧 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尤其这两年舒奶奶身体不好了 他怕了 怕她什么时候提前一步走了。

于是 两个糊涂的老人做了个糊涂的决定 给舒母和修祈牵线。

其实也是有人给舒爷爷吹耳边风 说养子到底是养子 这会儿不是白眼狼 谁知道以后不是呢?

舒奶奶想给义兄的女儿一个归宿 舒爷爷想成全舒奶奶 又想跟修祈关系再稳固一些 便合力出了这个下下策 把两个人硬是绑在了一根绳上。

修祈事业有成 但是个浪荡子 换女朋友就像吃饭一样 当然不愿意稳定下来 而且一直称舒母“嫂子”。他们夫妻还没离婚的时候 他对他们二人一直很尊重。

但先前出国已让舒爷爷伤了心 他始终记得他的养育之恩 便没有拒绝。

他跟舒母约定 两人假意结婚 只为让老人开心。

舒母一生随波逐流 就像一枚软柿子 谁都能捏 跟前夫的婚姻上硬气了一次 父母之命的大山压下来 又急流勇退。

既然长辈觉得好 她便也答应了这场荒唐的安排。

万万没想到 两个人的假结婚才刚开始 舒母便因病逝世。

舒奶奶一病不起 舒爷爷焦头烂额 整个舒家乱了套 二十岁的舒伯乾扛不住事儿 这重担便压在了修祈的身上。

舒父在感情上始乱终弃 但待父母和修祈这个弟弟没有二心 只是舒爷爷看不上他 不信他。

他回到广东 把家里这摊事揽过来 放修祈回了上海。

舒伯乾过于伤心 把责任都归在舒父身上 两父子大吵一架 舒父一巴掌把他打出国。

舒伯乾从小便是懂事的 这跟舒母的教导有关 他们很容易优先考虑别人的感受。舒伯乾精神和心理双重崩溃 怕把坏情绪带给楚晃 便不告而别了。

回来后 楚晃把他拉黑了 也不见他 他逮谁问谁该怎么办。

还没等他好好跟楚晃解释 修祈截了胡 跟她在车库接吻被狗仔拍到。两人迫于舆论和家里长辈的压力 匆匆领了证。

自修祈和楚晃结婚以来 舒伯乾便没有再出现 他以为他可以忍很久 却还是破功了。

他约了修祈吃饭 修祈已经迟到半个小时。

过了饭点 修祈姗姗来迟 脸上脖子上的红色抓痕非常醒目。

舒伯乾气不打一处来:“故意跟我显摆呢?”

修祈摸了摸下巴的抓痕:“尖牙尖爪 我不知道你喜欢她什么。”

舒伯乾扔了筷子:“你别得了便宜卖乖了 楚晃跟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问你 你那屁股擦干净了吗?那些女朋友解决了吗?”

修祈夹一筷子菜 似笑非笑:“你就这么跟你爹说话?”

“呸!别说你当时只是跟我妈办了订婚宴 就说真领证了 你也才当了我仨月的继父 你休想让我叫你。”

修祈是舒爷爷养子 舒伯乾应该叫修祈“叔叔”。但修祈就大他八岁 从小把他当弟弟看待。

舒伯乾自小家教颇严 要不是修祈帮他找回一些童年 他天天被神经紧张的舒母管束着 怕是早就抑郁了。

所以这么多年 他都是叫“哥”。

现在是叫不出了。

当时修祈跟舒母订婚 舒伯乾就别扭了一阵 觉得爷爷奶奶老糊涂 但这一大家子都有些愚孝 两位老人说一不二 他心有不满也只能接受。

现在修祈娶了他一心惦记的女人 他再不能忍受 彻底跟修祈撕破了脸。

修祈不在意 对他说:“不叫不叫吧 但要记得 楚晃已经嫁给我了。”

舒伯乾咬牙瞪他:“你这是趁人之危!”

修祈吃了几口菜 吃饱了 放下筷子 淡淡笑着:“当初你追她那些招是我出的 餐厅我帮你定 微信都是我手把手教你回。你扪心自问 你用你这副温吞性子 她能不能看得上你?”

舒伯乾咬牙咬得更紧。

修祈拍拍他的脸 帮他放松放松咬肌:“就算她纯粹是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 可你不告而别了 这跟我没关系吧?”

舒伯乾眼圈泛红。

“有谁会在原地等你?”修祈淡淡说。

修祈吃饱便要走了 叫来服务员买单。

舒伯乾站起喊住他:“哥!”

修祈停下 没有回身。

舒伯乾说:“你不会再乱搞了吧?你跟那些女人还有没有关系?楚晃没交过男……”

修祈转过身来 手抄进裤兜里 左边嘴角上挑一些 不明显:“既然你叫我哥 那我就提醒你一声 楚晃是你嫂子。”

舒伯乾气昏头 在包厢嚷一声:“那又怎么样!你没跟有夫之妇约会过?你是个渣男 我也可以是!”

修祈还是那副云淡风也轻的漠然之态:“我记得你想出道对吧?”

“你什么意思?”

修祈微笑着:“没事 就是圈儿挺小 你别碰到我。”

03.

星期二 上午十点 楚晃走进公司。

电梯口到办公室不过二十米 却有十多人跟她或是汇报 或是交代工作。

每周一都是这些事 不过是她周一头疼请了一天假 事情积到今天就显得多了。

助理跟她汇报完广告 PR(公关) SEO&SEM(搜索引擎优化和营销)三个岗位上周的工作 已经到午饭时间。

楼上营销部主管过来敲了敲她的门。

她抬头 主管笑呵呵地说:“吃饭。”

这位主管 刚三十出头 老公在4S店上班 平时跟楚晃走得近些。

食堂在四楼 旁边是餐厅 她们没去食堂 去吃了烤鱼。

主管吃着鱼 说:“明天吃莜面吧?”

楚晃心不在焉 前几天修祈到她那儿闹了通 他刚走 她妈打来电话 让她周末带姑爷回家。她跟修祈这么尴尬的关系 怎么带他回去?

主管看楚晃不说话 伸手在她眼前晃晃:“想什么呢?”

楚晃回神 随便找了个事说:“哦 我听说 昨天老刘跟一个新人吵起来了 还很下不来台?”

主管点点头:“那新人不懂事 私下问别人工资来着。老刘说他 他还不服气。”

他们公司算是BAT(B指百度、A指阿里巴巴、T指腾讯 互联网三巨头)之外体系比较大的互联网公司了。

楚晃她们隶属市场部这个大部门 部门内还有两个部门 公关媒介部、市场营销部。

楚晃是公关媒介部主管 跟她吃饭的主管是市场营销部主管。

楚晃她们部门主要是与媒体建立关系 消除负面影响 解决企业危机 其次便是广告投放 品牌形象的建立和推广也归她管 再有就是搜索引擎的维护和营销了。

她们口中的老刘是运营部总监。

“不说他们。”主管给楚晃夹了一块鱼肉 说 “上个礼拜咱们部门和品牌部聚餐 你看见他们那个空降的总监了吗?”

楚晃记得 他一亮相 女同事们都直了眼。

主管说:“我加到他微信了 等会儿我推给你。”

“我不要。”

主管说:“你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咱们公司又没有禁止员工之间谈恋爱的规定 我看你们俩檀郎谢女的 很般配呢。”

楚晃敷衍地笑笑。

修祈比他担得上“檀郎”这个形容 但又有什么用呢?

长相跟人品并不挂钩 越是好看的东西越是陷阱。

楚晃跟修祈在车库被拍 上了新闻 但她的脸不太清楚 所以新闻的内容只是“修祈车库激吻新欢 携手归家至凌晨”。

倒也有“新欢身份大起底”这样的新闻出来 但都是胡乱猜测 不是网红 就是十八线演员 没一个猜到她这种小人物的头上。

加上修祈是花花太岁 为人太放荡 新闻没两天也就没动静了。

他们之所以发展到结婚这步 也有一段故事可说。

楚晃亲戚家的孩子看到新闻 认出了楚晃。亲戚把这事告知楚晃母亲 楚母杀到上海 在楚晃的住处看到睡在她家的修祈 大动肝火 要打断楚晃的腿。

情急之下 修祈说他会负责 楚晃才免遭这顿打 保住了双腿。

楚晃老家林清府市是北方二线城市 她父亲经营饭店 母亲是林清府大学的英语老师 他们家在当地算是小康家庭。

她家里是她母亲说了算 但楚母并不迂腐 没有过夜就必须结婚的规矩 更不好高骛远。

以前有人给她说亲 家里条件太好 楚母都没同意。

她也不知她母亲为什么会看上修祈。

她自小学什么、考什么都是楚母决定 她也不总是听话的 也有一截反骨 但经了几回事 发现母亲的决定都是最好的 便也不折腾了。

她母亲是觉得修祈就是最佳选择吗?

她不知道 也不重要。

她跟舒伯乾那段并未开始的感情伤得她不浅 表面不显 但她心里是不想再尝试爱情了。

既然如此 那她跟谁结婚也没关系了。

只是要楚晃对外公开她已婚 而且还是跟那个天天换女朋友的修祈 她不愿 所以她的圈子都不知道这件事。

她跟修祈结婚的事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家报纸 想必他的圈子也不知。

星期五 “陈酿”酒吧。

老板娘刚跟几个拉皮条的说清楚规矩 扭头便看见了修祈。她撇下手头事 走过去 把酒单递给他 左右看看 说:“一个人?”

修祈说:“嗯。”

他点了个套餐 把酒单还给老板娘。

老板娘把酒单转交给酒保 要了两个套餐 转身对修祈说:“我再送你一个。”

修祈很敷衍:“谢了。”

老板娘笑说:“祈导跟我客气什么?你能多来两回 我就乐意了。”

过了会儿 修祈的朋友来了 坐下便跟他说:“我刚路过卫生间看见你前女友了 她进了203。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修祈正跟其他女人聊微信 没抬头:“哪个前女友?”

朋友把他手机夺走 在胸前比画了一下:“就那个 胸大的那个 演过卫子夫的。”

修祈忘记了。

朋友才注意到他脸上的抓痕:“你脸怎么了?”

修祈恍然看到楚晃的消息 把手机拿回来 点开一看果然是 楚晃说找他有事。

他们结婚后 他把他名下唯一一套房子给她住 她不住 仍租房。他便使了个下三烂的招数 让房东毁约 把她轰了出去。

谁知楚晃不光有骨气 朋友也多 当天便找到了新房子 还有几个朋友帮她搬家。

她还警告他 以后不要去她那儿。

那天他喝了酒 忘记她的警告 被她的狐狸爪子挠了脸。

短时间内他没有再去的打算 她竟然发来消息。

他不喜欢楚晃 只是天生怜香惜玉 想给每个女人一个家罢了。

既然楚晃跟他之间比其他女人跟他多了一张结婚证 那给她套房也没什么大不了。

他没回 翻了翻她的朋友圈 她倒不像他朋友圈的名媛多是定位自拍和奢侈品 她喜欢分享歌曲 都是伤感旋律。

他点赞了她最近的一条朋友圈 收起手机 又端起酒杯。

他前女友从203包厢出来 看到他时神情一滞 迅速别过脸 紧接着大步离开。

朋友用胳膊肘杵他:“出来了。跑了跑了。”

修祈看到了 没什么好看的 虽然他们只处了两个月 但他也已经看腻了她的脸。

朋友坐到他旁边 很好奇:“你跟她分手是为什么来着?”

修祈还没答 他想起来:“哦对 她跟你要角色 你铁面无私没给她 还说她演丫鬟合适 她就把你在格林Club包场给别的女的庆生的事儿抖搂出去了 还说你是渣男 说你脚踩两条船。”

修祈早忘了。

朋友笑起来:“我刚才搜了她一下 好像自上次跟你那事闹上热搜之后 她就再没接到过剧本 说是她这招釜底抽薪把人都吓住了 生怕以后跟她合作有一点不如她意 她又找媒体说三道四。”

修祈手机屏幕亮起 来了一条微信。

他滑开手机 是楚晃发的。楚晃说:“我知道你看见我的消息了 你手滑点赞了我的分享。”

修祈以前给舒伯乾当军师的时候 楚晃手滑点赞过舒伯乾的照片 她以为他修祈跟她一样笨?他淡淡一笑 回给她:“谁跟你说我手滑?”

楚晃没再回他。

朋友还在数修祈的情史 他却没心思待下去了 抓起外套朝外走。

朋友拉住他:“干什么?”

修祈说:“等会儿小张总来了 你带他去泡温泉。”

朋友手里有IP 有心推荐给修祈 但没钱。他把本子给修祈看过 没有回声 以为修祈没看上 没想到修祈悄无声息地找了资方合作。

他更不让他走了:“我一人怎么谈啊?”

修祈说:“没让你谈 带他玩儿就行。”

“啊?”

修祈开车去楚晃家 半路想起一件事 大概知道了她为什么找他——

他买东西时故意填了她家的地址 买的都是贵重物品 他料定楚晃胆子不大 听快递小哥说是贵重物品 一定会联系他。

他没敲门 给她发微信:“开门。”

过了一会儿 楚晃穿得严严实实地过来开门了。

修祈看着她乖巧的眼睛 她不让门 他也没有非要进去 手抄进裤兜 “找我有事?”

楚晃转身把玄关的一些快递盒子搬到修祈脚下:“你买的东西为什么要填我们家的地址?”

“夫妻之间 还分你家我家?”

楚晃把快递盒搬到门外:“我就提醒你这一次 以后再有你的快递 我就给你扔了。”

修祈笑了笑 迈过快递盒子 把楚晃框在他两臂间 身子压近一些:“聊点别的吧。”

楚晃眉头紧皱 身子紧绷 说话不流利了:“我跟你没的聊 拿上你的东西赶紧走!”说着话 她从修祈胳膊下钻出去 要把他推出门外。

但她哪有修祈的力气 修祈掰开她扒在门框的手指头 迈进去 从里把门关上。

她知道晚上叫他过来很危险 但没办法。

这些快递送到一周了 她不知道他的住址 不能转寄 白天得上班 下班要去健身房 还要上一节西班牙语课 忙完就十点了。

本来明天叫他来也行 但明天她要回老家。

她在想对策的时候 修祈走过来 自顾自坐到沙发上。

她扭过头来 满脸的防备:“你想干什么?”

修祈胳膊搭在沙发后背上 “你不要紧张。”

楚晃立刻反驳:“我没紧张!”

修祈笑:“你晚上穿着毛衣睡觉?”

楚晃低头看一眼自己的穿着 实在是她对修祈没有好印象 他总是动手动脚 她不得不多穿一点 绝他的心思:“我愿意!你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修祈做个“请”的手势:“随你。”

楚晃只是吓唬他 见吓唬不住 急转话头:“我明天还有事 得早睡 有话能不能改天说?”

修祈不答 说:“我口渴了。”

楚晃看一眼岛台的水壶 跟他讨价还价:“我给你倒杯水 你就走 行不行?”

修祈又笑 他的笑并不像是表示开心的笑 更像是他运筹帷幄的标志。

楚晃管不了那么多 给他倒水 端到他面前的桌上:“好了。”

修祈手碰了下杯口 说:“烫。”

“不烫。”

“烫。”

“都烧开半小时了 怎么会烫?”楚晃端起杯 自己喝了一口给他看 “不烫。”

修祈朝她伸出手。

楚晃看着他的手 再看她刚喝过的水 耳轮泛红:“我再给你倒一杯。”

修祈动作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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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捞住她的腰 把她人拉到自己腿上 不让她动弹。

楚晃突然心跳好快 不是害羞 是害怕 害怕使她一动不动。

修祈也不动 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但楚晃不对他抱有期待 车库里的事至今还历历在目。她警告他:“我真的会报警的 你别不相信!”

修祈说:“说点能吓到我的。”

“你不怕坐牢?”

修祈没说话。

楚晃懂了 他不怕。

修祈扭正她的身子 捏住她的脸。

楚晃还没来得及想他要干什么 他的脸已经凑过来 吻住她。

她瞪大眼 没想到修祈真的敢!

她挣扎着起来 扬手便是一巴掌。

修祈微笑 没顾她的巴掌 只是摸了摸脸上被她抓花的地方:“你可以抓我 打我 我不能亲你?你这么霸道 谁还敢要你?”

楚晃被气得胸腹起伏不定 当下没想到要骂他什么。

修祈倒是很从容 又说:“哦 我忘了 我要了你 你已经嫁给我了。”

楚晃嘴边还有修祈的唾液 光一照 亮晶晶 她的心跳是惊魂未定时才会出现的节奏 呼吸也是。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我跟你约法三章了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我不管你跟多少女人有关系 你也别总来碍我的事!”

“我可没答应。”

“你无耻!”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楚晃气死了:“那趁早把婚离了!”

“我不离。”

“我不喜欢你 你也不喜欢我 我们只是被父母逼迫 现在相安无事也装不下去了 不离婚干什么?”楚晃吼道。

修祈微笑:“谁说我不喜欢你?”

04.

楚晃有些惊讶 心情也略微复杂 过了半晌都只是直愣愣地看着修祈。

虽然这话很好听 但好听的话可不靠谱。

修祈慢悠悠地走过去 节奏较缓 话却乘胜追击:“我不喜欢你我为什么要娶你?”

楚晃理智犹在 只是人一旦让情绪主导身体 那些理智就显得薄弱了。

楚晃或许涉世未深 但并不天真 不相信她有那么独特 能让修祈放弃他的花花王国。即便他真有这个想法 她也不是那么便宜的东西 任谁随便招招手都会贴过去。

她跟他保持安全距离:“我小时候不喜欢上学也必须得上 可见人做一件事也不完全是因为喜欢。”

修祈不往前了 靠在落地摆架 很随意 随意到有点吊儿郎当。他微笑:“那你说我为什么?”

楚晃从他进门起就是防备状态 心跳一直没有恢复到正常指数 说话声音有些几不可察的颤抖:“我不知道。”

“男人不复杂 男人说想要 就是想要。”

一语双关。

修祈说这话之前 楚晃还有余力跟他对视 此话一出 她的余力都被他的薄唇卷入嘴里。她别开脸 底气一点一点消失:“我不是你那些女人 你说两句好听的我就信了。”

修祈继续往前走 楚晃继续往后退。

退无可退 修祈却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只是把楚晃毛衣领口翻出来的标签掖回去了。

他说:“晚安 明天见。”

修祈走后 楚晃单手朝后拄到摆台边缘 撑住身子 惊魂未定。

他的手指凉丝丝 碰到了楚晃的脖子。他的动作本身就很暧昧 这样若有似无的触碰更比直接亲吻来得还烧心。

他比舒伯乾大胆多了 做这些不要脸的事也比舒伯乾驾轻就熟。

楚晃没有多想 不能多想 不敢多想 缓过劲儿来便去洗澡了 试图洗掉这一身的霉运。

次日大早 天气大好。

楚晃顶着对发黑的眼圈起床 收拾了下自己 下楼。

她希望回家有丰盛的午餐 还有父亲亲手做的奶茶。

美梦被喇叭声打断 她抬眼看去 是修祈的车。他戴着眼镜 坐在驾驶位 车窗开着 他胳膊搭在窗框 微抬下巴 朝楚晃打招呼:“上车。”

楚晃当作没看见 去开自己的车。

关上车门 她悄悄朝后看了眼 修祈还没走。

她呼口气 大早上看到他真倒霉。

楚母在这时打来电话 又嘱咐了一遍 让她带修祈回去。楚晃不愿意 但一想或许可以趁这个机会跟楚母说清她和修祈的关系 还是上了修祈的车。

修祈从后视镜上看向后座的楚晃 楚晃正好抬头 两人眼神相对 他随即送她一个他招牌的浅浅淡淡的笑容。

楚晃别开眼 对他胜利者的姿态憎恶至极。

修祈载着楚晃买了些礼品 专挑贵重之物。导购对他热情似火 不停推荐。楚晃站得老远 看着他前呼后拥。

她出发时间不早 他明明可以提前买 偏要带着她来买 就为了让她看到他对她出手阔绰?

修祈还装出一副居家好男人的模样 拿着瓶子过来问她:“这几条虫草怎么样?”

楚晃下意识看向导购 她们那个“你丈夫对你真好 真让人羡慕”的表情让她很不习惯。但纠正他不仅麻烦 别人也不信 便由他了 她敷衍道:“你看着办。”

修祈知道楚晃不耐烦 但装作不知道 关切地问她:“还不舒服?那不逛了。”

楚晃皱起眉 投以修祈不可思议的眼神。

修祈转身把手里瓶子递给导购:“就这个 要两盒。”他接着对楚晃说 “还在生我的气?”

楚晃看着他 有些傻眼:“你没事吧?”

旁边两个女导购已经笑着走远 边打包东西边窃窃私语了。

修祈还是那个态度 让人看不出来真的假的:“昨天我喝了点酒 想到我们已经结婚了 你却这么抗拒我 就没忍住 亲了你。”

他说话声音不小 周围顾客全看过来。

楚晃听了这话 自觉没脸 低下头 用手遮眼 走到一旁。

修祈淡淡一笑 有点阴谋得逞的快意。

后面一路 两人均没话说。

到家已经过了十二点 楚父抱怨着把楚晃和修祈迎进了门:“你们俩要不再晚点过来 正好过来吃晚饭。”

楚晃笑着问:“爸 我锅包肉呢?”

楚父睨她 那眼神又嫌弃又宠溺:“没啦 喂狗啦。让你早点回来 哪回都赶个晚集。”

修祈在两人身后提着东西不插嘴 很有规矩。

楚母从房间出来 看了两人一眼:“先洗手吃饭吧。”

楚母天生一副叫人生畏的神态 她说话 没人敢驳。

饭桌上 修祈讲究做客之道 楚家夫妻问什么都对答如流 有礼有节 讨人喜欢。

楚晃也不拆穿他。没有意义。

饭后 楚母叫楚晃洗碗。

楚晃干活还是很利落的 从小被练出来的。

楚母透过窗户看一眼坐在客厅聊天的楚父和修祈 见他们专心 没关注她们这边 这才对楚晃说:“你们没在一起。”

楚母或许不知道情侣之间的氛围 但知道夫妻是如何相处 修祈和楚晃之间那种互不干涉、淡然置之的感觉 显然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

楚晃把刷碗布放下 说:“我以为妈您不会问我。”

楚母疑惑:“没有感情?”

“没有。”

“那为什么被我撞见他大清早出现在你家?”

楚晃便好好跟她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修祈有个非亲的弟弟叫舒伯乾 我先认识了他。

“我跟他之间可能存在一些误会 他总想跟我解释 想了很多办法 又是错寄东西 又是以别人的名义约我。但不凑巧 我们一直没能见上面。”

虽然楚晃打心眼儿里不想再见到舒伯乾 但如果他用别人的名义约她 她真不能做到未卜先知。但他们还是没有再见过 只能说命里无缘。

楚晃说:“他不知怎么说服我一个客户 改了我们会面的地点。”

楚母嫌她说得太慢:“你的停顿是在给我一边想象一边说吗?”

楚晃说:“是太复杂 我怕我说快了您记不住。”

“说你的。”

“我只是常规开车到地下车库 接着就被不知哪冒出来的修祈欺负了。”楚晃很不愿意回忆这一段 语速较快 “我打了他一巴掌 然后要走 他提醒我有偷拍。我怕上新闻 正在我犹豫走不走时 他用衣服蒙住我 硬把我带上电梯。所幸那天他喝了很多酒 我们才能一整晚相安无事。”

楚母问她:“那怎么后来我去你那儿 他在你家?”

楚晃解释:“那天记者在车库待了很久 他怕我开车太稳被他们跟踪 送了我一趟。我的车就这么留在了他家楼下。”

后面不用说楚母也猜到了。

楚晃还是说完:“后来修祈给我送车 以头疼为理由要到我家坐一坐。”

“我刚在车库被他酒后欺负 我必不可能引狼入室 尤其还是晚上。但他是男人 个子高 力气大 而且颇有心机 总有说辞。那天也是倒霉 连运气都站在他那头。我家水管正好断了 淹了厨房。他帮我把水管装好 我实在不好推辞 就留他坐了一会儿。”

楚母说:“我可是早上过去找你的 他正在你的床上睡觉。”

说到这里楚晃有些无奈:“后面他睡着了 我叫不醒 就没管 但我有把我房门上锁。只是半夜上卫生间我把门打开了 再回房时迷迷糊糊 忘记锁了 就被他溜进去 爬上了床。”

楚母消化完这些话 徒生怅然:“你这么说 倒是我乱点鸳鸯谱 把你往火坑里推了?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我当时说了 但您在气头上 不听我说。”

“于是你就把婚姻大事当儿戏了?”

楚晃从小便不喜欢交心 楚母也不跟她交心 对她更多是命令 这一下要听她的想法 她还有点受宠若惊:“我觉得结果会酿成肯定有它的原因 当时我事情太多顾不上考虑这些 如果只是领一个证 您便不再生我的气 领也没关系。”

楚母一怔 定眼看了楚晃好一阵。

楚晃也不是在怪楚母 当时接到了另外一家公司的橄榄枝 而她本身打算出国进修 一时不知自己的前程在哪里。

她思索不得 日复一日行将就木的精神压迫着她 让她有些焦虑。

她如此状态 婚姻在前程面前就突然变得不值一提。

现在木已成舟 她只想知道 “妈 您为什么会同意他跟我结婚?”

楚母说:“他窄腰长腿 容貌俊朗 被世家收养 还事业有成 从基因的角度考虑 你们的下一代一定会强过你。”

楚晃猛然抬眸。她想了很多 唯独没想到这最肤浅的一点。自她有记忆以来 她母亲便是强势独断的 家里家外都是她操持 容不得“不”字出现 尤其是在她的教育上 严苛到一种少见的境地。

现在楚晃长大了 这种情况倒是有所改善 但也只是体现在平时相处 若是楚晃在要紧事上忤逆她 她不会让事情轻易过去。

楚母的脾气 方圆百里 略有耳闻。

楚父总是低楚母一截 不完全因为楚母太强势 还有便是他心存愧疚。

他文化程度不高 跟楚母在一起是因为酒后犯了错。虽然事后楚母没有后悔 还是跟他结了婚 但未免不是因为那个时代过于传统 她拗不过守旧的长辈。

婚后 他们有了楚晃 楚母的嘴边开始常挂一句话:“如果不是嫁给你 我会生出楚晃这种资质的孩子吗?”

楚晃虽然是一路重点班读下来的 但跟班上那些玩着就有好成绩的人还是没法儿比。楚母就是玩儿着就有好成绩的人 从小到大都是第一名 她的基因确实无可挑剔。她自然是有嫌弃楚父的资格了。

楚晃不再问了 说:“下一代不会有了 我准备跟他离婚。”

“胡闹!”

楚母放大音量 惊动了外边的男人 两个人朝她们看过来。

楚晃把厨房门关上 回身跟楚母说真心话 她很少对楚母说真心话。

“您撞见他在我床上 您很生气。他在那个节骨眼说要跟我结婚 我当时要解释 您不听 而我本身也有一些烦恼。准确来说是我们三人共同促成了这段婚姻。若纠错 我们都有错 所以我只是问您那时的想法 不是埋怨。”

楚母听着楚晃说话 她竟然不知道她这个独生女学业上没什么成绩 想法倒是自成一派。

楚晃又说:“现在我发现我们的婚姻是一个错误 那就该早点结束。”

“那你就是二婚了。”

楚晃下意识接了句:“反正您只在意基因不是吗?”

楚母沉默。

楚晃后知后觉自己说了错话 想挽回 但又显得太刻意 张了张嘴 终于还是抿起。

她们二人 一个管教严格 动辄打骂 什么都要说了算;一个心有不甘却只能装乖。这样的母女 即便在女儿成年后可以好好说话了 也是轻易就被打回原形的关系。

厨房里的悄悄话说完了 客厅里以茶会友也到了尾声。

楚父要去饭店给员工开会 楚母下午有个学术沙龙 他们一同离开。

家里只剩下楚晃和修祈 修祈坐在沙发上回复消息。

楚晃跟楚母聊过之后 心下有了些想法 朝他走过去:“我们谈谈。”

修祈敲完字才抬头:“说。”

楚晃靠在电视柜旁的书架 跟修祈距离三米远:“我跟我妈说过了 我们回去把婚离了 各自安好。”

修祈闻言 靠到沙发 跷起二郎腿 一只胳膊搭在沙发梆 一只放在大腿 手敲着膝盖:“什么时候单方面也能离婚了?”

楚晃并不像前几次那么激动 耐心地说:“形婚没有意义。”

“我那时没有逼你。”

楚晃想到他会这么说:“我后悔了。”

“没有后悔药。”

“你没后悔的时候吗?”

“有。”

“那为什么我不能后悔?”

“因为我不后悔。”

修祈一句话堵死了楚晃。她屏气三秒 脸色微红。

修祈站起来 给她倒了杯水 递给她:“看你热得脸通红 多喝点水。”

楚晃没接 转身回房间。

她坐到电脑椅上生闷气。

她相信修祈是不会跟她离婚了 但不相信他说的 他跟她结婚是因为喜欢。

纵使他对她确实有那么一点好感 以他浪子的秉性 也不会持续太久。楚晃打定主意 既然暂时不能说服他 那就先不管 顺其自然一阵。

说起来 也是那时她自己没想好 默许了。她都没挣扎 哪儿有资格怪他?

消了气 她躺到床上 看着墙上的奖状 想的却是基因。

不知不觉 她睡着了 还没睡踏实 又被一个电话惊醒。

打来的是她同学杨璇 到她家饭店吃饭 听楚父说她回来了 想约她聚聚。

她正要答应 修祈推门进来 跟她说:“爸说晚上吃火锅 让我们买东西。”

楚晃纠正他:“我爸!”

“我在楼下等你。”修祈说完离开。

“喂?晃晃?”

楚晃想起电话还没挂 拿起:“在。”

“怎么样啊?来不来吃饭啊?”

“去不了。”

“刚才跟你说话的是谁啊?男朋友?”

“不是。”

“那就好。”

“好什么?”

“没事。你吃不了晚饭 能吃个下午茶吧?我快到你家了。”

杨璇话挂断了电话 没给楚晃拒绝的机会。

楚晃穿上鞋往外走 刚从楼门出来便看到了她。

她开着辆日本车 从驾驶座的车窗探出头来:“快 上车。”

楚晃向左看了看修祈的车 却还是上了杨璇的。

杨璇把蛋糕递给她:“刚我买奶茶的时候买的 送给你了。”

楚晃拿着蛋糕盒子 转了转手 看了看:“这就是你说的下午茶?”

杨璇发动车子 笑了笑说:“怎么样?朴实无华。”

楚晃要下车:“停车 我要去买菜了。”

杨璇不放人:“等会儿我亲自送你到超市 再把你送回来。”

“你要带我干什么去?”

杨璇起初不答 扛不住她一直问 便告诉了她:“给你介绍对象。”

楚晃没兴趣:“不要。”

“你喜欢的类型。”

楚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我喜欢什么类型?”

杨璇卖关子 不说 楚晃问不出来也懒得再问。

到目的地 倒也不用问了 她认识 高中同学。

杨璇把楚晃带进门就以有事为由溜了 留下楚晃和高中同学两个人都有点尴尬。

高中同学有些拘谨 挠了几次后脑勺 终于开口:“好多年没见了。”

高中毕业以后就再没见过 确实好多年了。楚晃有些敷衍道:“嗯。”

“你还好吗?”

“还好。”楚晃刚结了婚 丈夫还是知名导演 如果这位知名导演不是个渣男 他们也相爱 那说起来确实是过得还好。

但是 人生不如意。

高中同学尬笑两声:“本来杨璇说你不回来了 他们的订婚宴你都没去 我以为你真不回了。”

“什么订婚宴?”

“杨璇和井润识啊。”

楚晃闻言有些不明显的讶然 顿时了解了杨璇给她介绍对象的原因。她说:“你给杨璇发个微信 就说我们相谈甚欢 晚上要请她吃饭。”

高中同学脑袋发蒙:“相谈甚……”

“现在就发。”

高中同学虽不明白她要干什么 但她既开口他也不好拒绝 照做了。

很快 杨璇领着井润识过来了 带着不出所料的笑容 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梭巡楚晃二人:“就知道你们能看对眼。”

楚晃只看向井润识 井润识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了楚晃 听说你在上海混得还不错。”

楚晃笑了笑:“哪里?肯定不如你这海归混得好。”

杨璇听楚晃和井润识你来我往地聊天 神色有异 松开井润识的手 挽住楚晃的胳膊 挤眉弄眼:“你刚跟老何说什么了啊?怎么看对眼的说说啊。”

楚晃自然地抽回手 张罗大家坐下:“别站着了 坐下聊。”

几人一经落座 楚晃笑着说:“一看到你们我就想到了我高中时期。”

杨璇应声:“高中咱俩最好。”

楚晃笑笑 服务员上了甜品 她切开一块叉到杨璇碟子里:“对啊 高中咱俩最好。那时我喜欢井润识 还是你帮我跟他传话 只不过传着传着他不大理我了。”

在场四人 有三人脸色突变。

楚晃顾自切着甜品 给每人碟子里放了一块:“后来他出国了 我以为他是因为出国所以跟我断了。那时你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阿璇。”

杨璇笑不出来了 眼神不再和善 盯着她看。

楚晃倒是还笑着 那神情颇有点修祈的感觉。

修祈就总一副掌握全局却又淡漠置之的姿态。

楚晃吃一口甜品 餍足地点着头:“好甜啊。”

杨璇不想跟楚晃撕破脸 尤其还是在未婚夫井润识的面前。她假模假式地看看手机 说:“既然你跟老何聊得还不错 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跟阿识过阵子结婚 还有不少事没落实呢。”

井润识有些不清楚状况 但现在跟杨璇在一起 所以还是知道自己应该跟谁站在一头。

两人起身要走 楚晃说:“你怕什么?”

杨璇怔了怔 紧接着笑了 掩饰不住的急张拘诸 “我怕什么啊?你说话我怎么听不懂?”

楚晃站起来 拉住杨璇的手 把她拉到椅子坐好:“已经过去那么久 你跟井润识都要结婚了 我不会再有什么想法 只是想知道 为什么当时你帮我们传话 最后你跟他在一起了呢?”

井润识疑惑起来。

他那时候确实喜欢楚晃 后来杨璇说楚晃想等以后上了大学再谈 他为此难过了好一阵子 都是杨璇陪他 他才慢慢走出来。

听楚晃的意思 她当时没有说过这话?

他拉住杨璇另一只胳膊 教养使他没有当场质问 只是叫了她一声:“阿璇。”

杨璇手心冒了汗 垂死挣扎:“随便你怎么说 我们是后来在一起的 我没有对不起你。”

“既然没有对不起我 为什么这么着急给我介绍对象?又为什么早不介绍晚不介绍 偏偏在你跟井润识要结婚的时候给我介绍?你到底是想帮我 还是想求个心理安慰?”

楚晃咄咄逼人 杨璇节节败退 心理防线近乎崩溃。

高中同学在一边不敢说话。

井润识通过杨璇的反应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但他现在喜欢杨璇 他可以原谅 遂对楚晃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 要怪也该怪我 如果那时候我勇敢一点 也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

楚晃可没有要跟他再续前缘的意思 那时候这段暧昧关系被她妈发现 她差点没命 她就已经放下了。她本不用再想起这段往事 是杨璇硬把这层窗户纸捅开 硬要她难堪。

她说:“我难得回家 如果你们大大方方给我送请柬 想要我的祝福 我会大大方方地祝福 但你们没有 不仅没有告诉我 还给我安排了一场荒唐的相亲。”

杨璇狡辩:“我是真的希望你幸福。”

楚晃愿意相信 但愿意不是事实 她清楚 比起希望她幸福 杨璇更想让自己安心。

她正要说话 有人从她身后搂住她的腰。她一惊 扭头看到修祈的脸 他一副姗姗来迟的样 对她说:“爸让我们去买火锅材料 眨眼工夫你不见了。”

楚晃睁大眼 小声说:“你干什么!”

修祈搂得她更紧 抬头扫了眼三人 没搭理他们。

三人呆在原地 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杨璇认出了修祈:“你不是那个演员……还是什么?我在什么颁奖晚会好像见过你。”

楚晃以为修祈要把绅士装到底了 谁知他对他们没有对她父母的耐心:“我刚在旁边听了两句 你要给我老婆介绍对象?”

三人目瞪舌僵 满脑子都是:楚晃结婚了?什么时候?

修祈的气场三丈有余 这会儿好像不屑于伪装 就用他平时那个痞坏的德行应付他们:“你们还要组团欺负她?”

井润识护着杨璇 说:“误会一场 阿璇没别的意思。”

修祈不听他扯淡:“管好你的女人 别给别人找麻烦。”

井润识不喜欢他的态度和他的发言 把杨璇拉到身后 透出敌意:“兄弟不至于吧?他们姐妹事他们姐妹可以处理好 用不着你在这儿说难听话。”

修祈起初没站直 井润识一说话 他站直身子 比井润识高出半个头:“姐妹事?那你又在这儿说什么呢?”

井润识理亏 语塞。

修祈朝他走近一步 靠近他耳朵:“给脸就要。”

井润识被惹怒:“你什么意思!”

修祈帮他整理整理领带 接着一把攥住 将他人提起。

井润识脚离了地 心跳也快了。

修祈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就是这个意思。”

井润识不说话了。

修祈放开他 问服务员要来湿毛巾 擦干净手才牵住楚晃 说:“走吧。”

楚晃心不在焉 就这么被他牵着离开了 余下三人恐惧未消。

杨璇和井润识都在今日丢了脸 这会儿各有心思 各有不服 但又碍于实力的不允许 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至于高中同学老何 比起楚晃的老公是谁 为什么这么蛮横 他更想知道 为什么楚晃变了?

以前的楚晃很内向 是老师眼里的三好生 同学眼里的乖乖女 她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说话不给人留情面的?还是说 她以前都是装出来的 其实她一直这样?

修祈领着楚晃走到车前 给她打开车门 楚晃已然回神 不等他说 自觉上了车。

他们这辆车是下飞机后 在机场旁边的车行租的。

本来 楚晃说打车 但修祈好像对别人开车不是很信任。反正楚晃也只是一个坐车的 便没提意见 随了他。

修祈上车后 先回几个微信消息 接着等楚晃开口说话。

刚那场面 楚晃能应对 但修祈过来总归是让她的处境看起来更好看了些。出于礼貌 她还是跟他道了谢 只不过话音含糊不清 似乎并不想他听见。

修祈笑了:“你说什么?”

“刚才谢谢。”楚晃说完就把脸扭向了窗外 红了的耳朵尽显尴尬。

修祈捏住她的脸 转过来 让她面对他。

楚晃还未反应过来 他已经靠过来 亲了她一下。

楚晃捂住嘴 睁大眼睛看着他 眼神里的含义好不复杂。她酝酿了半天 急吼吼地骂道:“你怎么这样!”

修祈手肘抵着车窗窗框 左手阖拳撑着脑袋 怡然自得地看着她:“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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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遥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一线小说只为原作者苏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苏他并收藏遥遥最新章节第十篇章 我的下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