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哭着求我,「阿芸,你把表哥还给我,好吗?」

我没法答应她。

她不懂,她想留住的是爱。

我想留住的是命。

1

小安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阿琴死了。」

我手一抖,针戳进了手指,血珠子冒了出来,沾到月白的布料上。

手上这块云锦很贵,卖了我也赔不起。

小安急了,「怎么办?太太会打你的。」

我将血按进布料,看那块儿变成淡淡的红色。

命都快没了,挨打算什么?

阿琴是第四个了,抬进赵府,没过两月便死了。

最早是阿芳。

阿芳长得好,唱得好。

多少世家子跑来柳府皆是为了她。

府里的小厮对她格外好。

阿芳都不以为意,清醒得很。

赵大人看上她,她还是高兴的。

赵大人从外省回京,白面黑髯,官声清明,是皇上身边的红人。

他爱听戏,不方便去外头的戏园子。

柳府投其所好,天天邀他来府里听戏。

彼时我傻傻问她。

「留下来和姐妹们在一块儿,不好吗?」

阿芳在台上是小姐,我是站在她身旁的小丫环。

在台下她总以姐姐自居。

她笑得很美却略觉凄凉。

「傻丫头,咱们不过是人家养着的玩意儿。哪能让你呆一辈子?」

阿芳死前,我做了个梦。

她站在我床前,捏着我替她绣的喜帕,抬手帮我拢耳边的碎发。

宽袍大袖滑下来,露出一截手臂。

原本嫩藕般细白的手臂枯瘦如柴,横竖全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她看着我落泪,「阿芸,我走了,你记着,千万别进赵府啊。」

次日便传来她的死讯。

京城中各个府里没有秘密可言,小厮们总有办法互探消息。

阿芳是跳井身亡,她身上伤痕累累,没有一块好肉。

尤其是私处伤得特别厉害,小厮们欲说还休,最后只剩下摇头叹息。

太太在上房里大骂赵大人不是东西,怒摔了好几个薄胎杯子。

然而没过几日,又将阿青送去了赵府。

接着是阿香,再是阿琴。

无一例外,全都死了。

轮到阿琴的时候,她去上房给太太磕响头,求太太留下她。

太太不应,「既是赵大人看上了,去就是了。」

阿琴哭得昏了过去。

她和小全原得了老爷的准许,都划算着成亲了。

小全又去求老爷,老爷叹气,赏了小全一块银子。

「这个肯定是不成了,你换一个吧。府里的丫头,戏班的姑娘随便挑。」

阿琴头上磕得一片青紫,柳府又养了她好几日。

太太发话说,别想着伤了就能逃过去,赵大人看上了,哪怕死了也要抬去赵府。

她又说:「一帮不知好歹的东西,要没有柳府,你们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柳府有什么对不起你们,要生要死的做给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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